5

歌舞升平，奏乐不止。

我和陆承的座位在老皇帝下面一点，我抬头窥见皇帝的气色已经相当地差了，甚至连神智都不清楚，皇后在旁边细心地照看着，神色倦怠。

席间，对面一道目光灼灼地看过来，是陆瑜。

终于，我俯身在陆承耳边借口出去，他饶有意味地看了看我，又瞥了眼陆瑜，点头:「去吧。」

我刚走至墙头，就被一把抱住，背后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畔：「辞仪妹妹。」

我一瞬间心悸，却不敢有所动作，扳开了陆瑜的手：「三皇子，以后万事小心。」

「辞仪妹妹，你瘦了好多。」陆瑜拉过我的手，借着月光看见青青紫紫的各种痕迹，有些震惊，眼里旋即露出心疼，「他真的是畜牲！」

我身子垂眸，身子微微一颤，跑回宫宴的路上却被拦住了。

来人太监打扮，有点眼熟。

「姑娘莫怕，我是皇后身边的小平子，皇后娘娘察觉到事态有变，希望将一样东西托付于您。」小平子从袖里掏出一件物什，我看后掩唇，犹豫再三，还是收下了。

中秋宴之后，我大病了一场，身子愈发沉重，连下床都要人扶着。

小云从外面带来消息：「王妃，听说边关告急，三皇子主动请缨出征，皇后因此一病不起了。」

短短几字，我急急忙忙往外奔。

「去哪？怀了孕的人还这么冒失。」陆承看样子心情很好，皱眉训斥我。

怀孕？？？

我忽然反应过来，这几日的疲倦原来是怀孕所致。

陆承笑得肆意，指尖勾着我的下巴端详着：「没想到娶你这么值，竟然能让他以身犯险。」

我还有什么不明白？

陆承拿我做威胁，同陆瑜做了协议。

看我心如死灰，陆承更开心了，恶作剧得逞一般：「此刻，你应该做好成为皇后娘娘的准备了，若没有你，我也不会这么快的。」

皇帝驾崩后，传位五皇子陆承，三皇子陆瑜被封为瑜王，赐了封地，其他皇子也都被封了王，遣送往封地，皇后娘娘则自请出宫，青灯古佛，了却一生。

陆承上位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借着整顿朝纲排除异己，丞相府是第一个被开刀的，男丁斩首，女子流放。

我麻木地被人抬进了后宫，封为皇后娘娘，执掌中宫。

肚子大起来之后，陆承就很少来我宫里了。

后宫日渐充盈，但陆承却只宠幸一个叫萧盈的宫女，各地进贡的奇珍异宝尽数送到了萧盈的宫里，前朝声讨的奏折雪花一样呈上来，也没让陆承雨露均沾。

在我怀孕不足一月，萧盈也被诊出喜脉。

小云替我着急，但我早就看淡了，平日里临摹字画，写的字也总算能入眼了。

「今日边关传来急报，我的好皇兄，正因为粮草不足受困在城池里。」几月未曾踏入凤仪宫的陆承一身怒气，从外面走进来，我来不及遮挡，桌案上一张张「陆瑜」的字被他瞧见得正好。

「不过听说他和他的王妃感情甚好，如今也有孩子了。」陆承说这话时，眼底寒芒一闪。

宋辞淑追着陆瑜去了边关我是知道的，没想到，两人的感情培养得这么快。

我张口，找回自己的声音：「与我无关。」

粮草兵马调度，一向是皇上下旨，官员照办。

陆承分明是想折磨陆瑜。

不知受什么影响，最近总是胸闷气短，食欲不振，精神恍惚的时候总是忆起从前，那一声「辞仪妹妹」。

虽然是皇后，但是陆承早就下令让我禁足宫中，后宫都知道我不受宠，自然不会自讨没趣来找我麻烦，所以萧盈来的时候，我是意外的。

「参见皇后娘娘。」萧盈眉眼间满是骄傲，雪肤花貌，丽若朝霞，确实担得起祸水之名。

「来找我何事？」我无心应对。

「臣妾只是想瞧瞧被皇上金屋藏着的皇后长什么样？」语气不善。

我心下好奇，之前哪里得罪了萧盈。

萧盈在我的宫里待了会儿就回去了。

白日里的插曲我没在意，谁知晚上陆承裹挟着一股冷风撞开我的宫门，「宋辞仪，谁让你动盈儿了，谁给你的胆子？」

我觉得好笑，这么拙劣的栽赃陆承居然识不破。

宫人门战战兢兢低头跪着，而陆承在一众宫人面前扒光了我的衣服，还不解气地随手拿起桌案上的毛笔，在我的脸上写了「妒妇」两个字。

我闭上眼，不知是屈辱还是其他，一动不动。

过了几日，萧盈又来了，这一次她开门见山地问我：「皇后娘娘好奇吗？我们之中有什么过节让我这么陷害你。」

我因着陆承那么一闹，本来还怀着孕的身子受了风寒，更虚弱了。

「你大可直说。」

「还记得你以前指使过一个宫女给皇上送药吗？那个宫女就是我，也幸得如此，皇上一直视我为救命恩人，但我一直爱慕的是三皇子，要不是你，三皇子怎么可能前往刀光剑影的战场？」萧盈指着我，声泪俱下。

我这才忆起，有一年我目睹了陆承被宫人欺负，于心不忍，宫中人多眼杂，又不便出面，就找了点药让一个宫女送过去，原来是萧盈。

「你找本宫麻烦也没用，陆承才是罪魁祸首，不是吗？」我讥笑地回看她。

萧盈惊讶于我的胆大，敢直呼圣名。

当然，要是让我回去，肯定先掐死陆承，而不是送什么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