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给了老道士一床破棉被，让他随便找个房间休息。

等老道士离开，谢崇远坐起来问道："他，能信，吗？"

我握住他的手，温声道："暂且信他，如果后天发生什么变故，我就杀了他。老是老了点，也能把你的伤勉强补好。"

谢崇远没再说话。

我靠在他的怀里，安静地闭上眼。

老道士在房间里待了一天一夜，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出来。

我见他要去开院门，生怕他跑掉，忙上前拦住问："你要去哪里？"

老道士不答反问："姑娘这里可有吃食？"

我愣了一下，讪讪道："没有。"

"那就是了。"老道士耐心地道，"贫道毕竟只是凡胎肉身，还需出门寻些吃食填饱肚子。"

我撇撇嘴，让开了路。

"记得回来。"

巷子里传来老道士悠长的声音。

"好。"

我直到现在也摸不清这老道士的深浅。

他几次出现都是晚上，难道不是白天更容易找吃食吗？"

20.

夜半，我耳尖地听到门闩的声音，意识到老道士回来了。

我辗转反侧，还是决定去悄悄看一眼。

诺大的院子，我竟闻到空气中隐约的血腥味。

这老道士，该不会从外面带了生肉回来烤吧。

我有些生气，直接趴在地板上，将头伸了下去。

我的脸直接透过天花板看向老道士的房间。

他正背对着我，双肩抖动，不知在吃什么，耳边只有嚼肉的声音。

"咯吱，咯吱，咯吱……"

我不适地皱起眉，总觉得血腥味越来越浓重。

这老道士，似乎在吃生肉。

片刻后，他一抹嘴，突然转过身看向我："姑娘看够了么？"

我的心蓦地一沉，直觉让我意识到这个老道士并不像表面那样无害，相反，他的法力必定比我高深，而且……

我看着他的白须上粘着的鸡毛。

人是不会吃生肉的，喜欢吃生肉的，是妖。

"没事，我只是想确认你回来了没有。"

老道士眯着眼，不置可否地问："哦？那姑娘还有什么事吗？"

我冷哼一声，匆匆把头缩了回去。

"怎么了？"

谢崇远不知何时醒了，关切地问道。

我贴近他的耳朵，悄声道："那个老道士是妖，听说妖丹大补，不如等他睡了，我们想办法把他杀了。"

谢崇远没吭声，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，良久后才慢吞吞地道："我，我自己，去。"

我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，没有回应他的话。

21.

凌晨三点，宅院陷入一片诡秘的寂静。

我悄无声息地站在老道士的床前，凄清的月影照在床幔上，隐约可见里面的情形。

我轻轻地挑开床幔，锋利的指甲划破被子，却没有想象中刺入皮肉中的感觉。

我眉头皱紧，一把将被子掀开。

里面竟然是空的。

老道士不见了！

我耳尖微动，急急朝后院飞去。

老道士的袍子下面露出一条棕黄色的毛尾巴，其中夹杂着一撮白毛，脸上的白须也拖到了地上。

谢崇远被他逼到角落，手里拿着油纸伞苦苦支撑。

"崇远！"

我一掌拍向老道士。

老道士没有跟我硬碰硬，而是按住谢崇远的肩膀，闪身移到他身后，只露出一张尖尖的嘴。

"放开他！"

我的眼中戾气一闪，却受制于谢崇远的安危不敢妄动，"你到底是什么东西？"

老道士舔舔唇角，涎水从嘴里流出来，滴滴答答地流落在崇远的肩上。

谢崇远一贯淡漠的表情登时变得痛苦。

"一只缢鬼，一只纸人，本也不值得我费这么多心思，你们若是乖乖等到午时多好，为何非要作死呢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