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见屋内价值不菲的摆设后，终于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艳表情。

"胖子，咱们发财了！"

原来年轻人叫"胖子"。

我好笑地歪头看着这个瘦脱相的人，不禁觉得他和名字实在不符。

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纹架，红木银丝百寿紫玉如意，金丝楠木四方桌，沉香四季屏风，青玉妆台。

就连凤雕玉盒，犀角碧玉梳，芙蓉白玉杯都保存完好。

明哥深吸口气，爱不释手地拿起一柄玉如意，确认不是幻觉后，催促胖子先把小件的东西装起来。

"咱们先把这些轻便的拿走卖掉，然后再想办法把大件儿搬走。等有了钱，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，住洋房，娶媳妇，跟上海滩最美的舞女跳舞。"

胖子听着明哥的畅想，早就顾不得害怕，扯下一块床幔就开始行动。

月亮不知何时暗淡下来，月晕朦胧，银白色的光圈从窗外照进来，恰好投射在胖子面前的鸳鸯荷花镜前。

"啊！"

一声凄厉的惨叫，吓得明哥身子一抖，差点摔了手中的玉如意。

"胖子，你做什么？！"

胖子指着镜子，表情扭曲："有……有鬼啊，有鬼啊！"

11.

窸窣的风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。

镜子里，我从胖子的身后露出半个脑袋，红唇似血，细长尖利的指甲沿着他的脸颊缓缓向下，紧紧贴近脆弱的脖颈。

温热的血管被划出细长的伤口，恐惧使血液炸开殷红的花。

往日我是不会轻易主动显形的，但今晚实在特殊。

胖子的身体抖如筛糠，我轻轻一抬手，那些被拿走的首饰回归原位，避免了被摔碎的下场。

"毛月亮，阴风起，猛鬼现！"

明哥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砸向我，大声吼道，"胖子，快离开镜子！"

他以为我是镜中鬼，珠子擦过我的胸口，镜子应声而碎。

我愣愣地看着嫁衣上少了一只眼睛的凤凰，黑发疯狂上涨，谢崇远为我佩戴的簪子掉在地上，清脆的声响打破最后的僵局。

我咧开嘴，长长的舌头吐出来，风吹得越发猛烈。

"你们，去死，去死！"

明哥眼看珠子对我没用，忙推了胖子一把，喊道："跑，跑，快跑！这是只缢鬼！"

他的话让我顿住脚步。

两人趁此机会，跌跌撞撞地跑向门边，原本敞开的大门"啪"地一声合拢，任凭他们怎么推都纹丝不动。

"明哥，出不去啊！我们怎么办？"

胖子双腿发软，险些站都站不起来，惊恐之下他本能地抓住一个东西，定睛一看，竟是把油纸伞。

"这，这，这是什么……"

一只惨白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，油纸伞自动飞回它的手中。

胖子跌坐在地，疯狂地踢着腿后退："还有一只，还有一只，明哥，这里还有一只鬼！"

12.

"闭嘴，吵死了！"

明哥低喝一声，从脖子上取下一串佛珠拿在手中，"老子尸山火海里闯出来的，会怕这些东西？"

我认出那是方才烧坏我嫁衣的珠子，谨慎地没有上前。

胖子死死地捂住嘴，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。

月光透过灰色的云层，投下诡异的银白，鬼影摇曳，树影婆娑，凄厉的鬼泣从四面八方响起。

破碎的镜子中呈现出我真实的模样，突起的眼球透露着疯狂嗜血的渴望。

我舔了舔指甲上沾染的血，红色的绣花鞋，脚尖向后，不疾不徐地朝两人走去。

桌上的烛火不知何时变成了绿色，随后闪烁几下，"啪"地一声熄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