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知苒迎着晨光逼近一步，明明是剑拔弩张的氛围，墨砚宸却没像是没察觉到似的，既不解释，也不躲闪，就像是在等她来一般。

但可惜的是，陆知苒也停在了原地，就像是他们两人的关系一样，永远的泾渭分明。

“王爷若是没有胆量一试，那我们现在就去芷萝宫看看王妃吧。”陆知苒意有所指，“再不去，恐怕民女就要被冤枉死了。”

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戏谑。

墨砚宸并不在意，有些事情他会去亲自确认，绝不会无端冤枉人。

“刚刚是本王没掌握好分寸。”墨砚宸淡淡的说道：“还请陆大夫不要介意，王妃的病还请你多上心，不可因为她一个人，而耽误了行程。”

“这是自然。”陆知苒答应的很爽快。

她想早日回到京城，只有回到京城，她才有机会查清当年的事情，以及，自己的身世。

五年前，陆亦窈只说了只言片语。

却透露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。

若自己不是英国公夫人的孩子，那自己的母亲又是谁，父亲可曾知道这件事？

恐怕，他也是知道的。

陆知苒其实早就有所猜测，但还是忍不住的想要为自己的父亲开拓，若是……

若是他也和墨砚宸一样，是被人蒙蔽的呢？

总得亲眼看见，找到证据，她才能心安。

“王爷回京两年多，可曾想过和王妃再生一个孩子？”陆知苒洋装无意的问道：

“观王爷脉象，不毒发时与常人无异，且这毒不会传给孩子，皇家子嗣艰难，太后常说昭昭一个小皇孙怕是有些不够。”

虽然昭昭说过，陆亦窈欺凌他是因为墨砚宸对她爱答不理，却会对昭昭关心。

但或许，相处两年下来，墨砚宸心中已经有了陆亦窈，不过是碍于身体中毒，不想连累陆亦窈，这才对她不假辞色。

“陆大夫这话何意？是想窥探皇族秘事？”

墨砚宸眉头微微蹙起，并没有回答陆知苒的话。

只觉得她这话问的十分僭越失礼，不该是她会问出来的话。

陆知苒轻笑出声，“王爷，我是大夫。”

“所以呢？”

“我是一个即将为你解毒的大夫，自然是得知道你的打算。这毒确实不会传给你的子嗣，但解毒的过程中，恐怕还是会的……”

“这些都是拿不准的事情，我总得跟你交代一下。”

陆知苒表情十分郑重，像是从未有什么坏心眼一般。

但墨砚宸就是从她的眼中看了不怀好意。

“你最好这么想。”

他冷声道：“还有别的什么忌讳，你大可以现在都说出来。”

“倒也并无特别，只是王爷身上的毒我只听说过，知道怎么解，但总会因人而异，现在实话实说，总好过误人子弟。”

陆知苒轻笑出声，摆明了就是要涮墨砚宸玩。

墨砚宸被气笑了，明明有大把的手段可以对她用，却不能用出来，心里别提有多么窝火。

“观王爷气色，想必昨日睡得不错。”

陆知苒扯开话题，从刚刚墨砚宸的话她隐约可以看得出来，两人并没有什么感情。

这样，倒是好办一些。

“陆大夫什么时候改算命了。”

若说起来，昨日他确实是睡了个好觉…。

起床之后，神清气爽，并未有什么不适，若不是睡得太死，他倒是想多来几次。

但这种突发的情况，于墨砚宸而言，却是致命的。

昨夜若不是有暗卫守着，他恐怕活不到今日。

“你知道本王昨夜突然昏迷的原因？”

若有所思的盯着陆知苒，墨砚宸挑眉，“昨夜你替本王把过脉，可是有人对本王下了毒？”

墨砚宸对陆知苒的戒心并未放下，他刚来行宫别苑便昏倒了两次，这委在太过巧合。

可现在，毕竟还要仰仗陆知苒给自己解毒，如此一来，只能试探，不能将人抓起来拷问。

更何况昭昭似乎很喜欢她，若是伤了她，昭昭怕是会伤心的。

“正要和你说这件事。”陆知苒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“是之前对你施针，压制你体内毒性的缘故。”

“你是说……”

墨砚宸并未想到这个可能，但他每次毒发时，心中总会产生一股强大的破坏欲。

而每当那时，他便需要以极大的毅力，压制这种冲动。

而且毒发的时候，更是会扰乱他的心神。

“可本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。”

墨砚宸看着陆知苒的眼睛，想从中窥探出她的秘密。

陆知苒看了看不远处的芷萝宫，笑着回道：“之前民女也未曾给王爷解过毒。”

“王爷的毒，我并不是非解不可的，若是王爷不信任我，亦可不用我。”

说罢，陆知苒加快了脚步，进了芷萝宫。

然后便看到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宫人，还有几人正在挨板子，除了小莲外，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。

她们几个都被堵上了嘴，不让叫喊，亦不准咬舌自戕。

鞭子上有些倒刺，用刑的人都是老手，动作不重，却能给人带来极致的痛苦。

陆知苒并不喜欢这种磋磨人的方式，她向来恩怨分明，往日做英国公府的大小姐时，也从未苛待过下人。

不过，有些人是不值得托付真心的。

眸色一暗，陆知苒向为首的苏嬷嬷行了个礼。

“王爷带民女过来看看王妃的病，昨日夜里她们不方便请我过来，倒成了民女的不是。”

“今日自然是得早点过来瞧瞧，免得日后王妃落下病根，还能扯到民女这个小小医女身上，那民女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。”

这话说的极为讽刺。

苏嬷嬷自然是听得出来，忙安慰着陆知苒，“陆大夫妙手回春，更是菩萨心肠，又怎么会见死不救？

“分明就是这些下人不懂事，故意不叫大夫来好来糊弄磋磨主子，这才让王妃的病越来越重。”

“自己手下的人做错了事，万没有让陆大夫担这个骂名。”

苏嬷嬷一边说，一边携着陆知苒的手往屋子里走。

“奴婢说话直，陆大夫不要见怪，咱们太后娘娘是最知道您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