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夜,顾玉容睡得很不踏实。
梦里血流成河,铁匣变成巨大无比的铁棺材,把顾家三百零七口人全装在里面。
她在外面哭喊着,想把铁匣打开救家人出来。
但不管她怎么做,都动不了铁匣分毫……
“姑娘,醒醒!”阿月的呼唤,终于把她从梦境中醒来。
怔怔地看着阿月半晌,顾玉容一个激灵坐起来,慌乱地问:“铁匣呢?”
“照姑娘的吩咐,已经埋到桂树下了。”阿月用热毛巾帮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,“姑娘,你这是怎么了?”
“做噩梦了……”
顾玉容苦笑着,大口大口的呼吸。
不要怕,一切还来得及,来得及……
那个人丢了重要的东西,定然会来寻。到时候把东西还给他便是。
顾玉容在心中自我安慰着,忽听得外头吵闹。
她的心猛跳了几下,脸都白了:“阿云,外头何事?”
“姑娘所料不差,二小姐一早就回来了。看到三小姐手上的镯子,就吵起来了。”
顾玉容松了口气,几丝报复的快感在心中蔓延开来:“我就是要她们狗咬狗!”
“一嘴毛!”阿云笑着接话。
左右她们不缺一个镯子,就当打狗了。
“大嫂,你评评理。这明明是你送我的镯子,二姐偏要讨。”宁婉闯进来,一脸委屈。
宁珊吵红了眼,倨傲地质问顾玉容:“你说那是顾家的传家宝,不能送人。现在怎么给了婉儿?”
“二妹妹,婉儿不是外人。一只镯子你就别争了。”顾玉容护着宁婉。
宁婉得意的冲宁珊吐舌头。
宁珊气坏了:“顾氏,你是故意偏袒她吧?”
“这……”
顾玉容作为难状,手却紧紧的护着宁婉。
偏袒谁,不言而喻。
宁婉愈加高兴。
大嫂说得对,二姐都嫁出去了,不该老回家打秋风。
这家里的东西,都是她和意儿的!
“二姐,你以后别老往娘家跑,让姐夫该有意见了。”
宁婉这话太扎心了,但做为未嫁女,她确实有资格说这话。
而宁珊是嫁出去的女儿,泼出去的水!
可她怎么甘心?
直接把矛盾指向顾玉容:“大嫂,这也是你的意思吗?”
“我昨天刚从娘家回来,我们都是出嫁女。”顾玉容婉转地说。
宁珊被共情了。而且她觉得顾玉容没胆量和她叫嚣,纯粹是宁婉这个小蹄子护食。
对这个妹妹,渐生敌意。
“大嫂,既然你把手镯给了婉儿。今日得多给我些血燕才公平。”宁珊道。
“这……”
顾玉容一脸为难,“我母亲病重,我把血燕送回去了。”
“什么?”
宁珊要疯了!她可是答应了婆母,今天一定带血燕回去的。
没了东西,她回去怎么交代?
“大嫂你疯了吗?那么贵重的东西也能随便送出去?”宁珊高声质问。
“不是送,是还。”顾玉容缓缓道,“血燕本是我兄长疼我给的,我娘病了需要用血燕,送回去才对啊!”
宁珊无言以对。
宁婉才不在意什么血燕,她现在就想讨好顾玉容。
于是,她杀人诛心的补充:“就是!那本来就是顾家的东西!”
“你!”
宁珊气疯了,跑去福寿院一顿哭诉。
宁老夫人也心疼血燕,但眼下把意儿认祖归宗才是硬道理,犯不着为了血燕和顾玉容吵闹。
要是她又气病倒下了,意儿的大事可就要继续拖了。
“珊儿你也真是,东西没到手就向你婆母邀功。自己掏钱去外头买些补上吧!”宁老夫人怨道。
“上好的血燕很贵啊!”宁珊吃惯了白食,一提钱就肉疼。
“瞧你那出息,还未来的侯爷夫人呢!我告诉你,现在让顾氏认养嫡子为重,你别去寻她麻烦。”
宁老夫人白了女儿一眼,从自己的体己里拿了五百两出来,总算息事宁人。
消息传到金风院,阿月和阿云笑得畅快淋漓:“活该!这五百两可是剜老太太的肉啊!”
“以后他们再惦记姑娘的东西,就这样反弹回去!”
顾玉容也笑。
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苦,就像牢笼把她困住。
如今,她终于把这牢笼破开一条缝。
离开侯府,指日可待!
………
一连几日,顾玉容都推病不出,在金风院等着那人来取铁匣。
可那人像不知道东西丢了,等了几天都没动静。
顾玉容心急如焚,又不敢声张。
还是只能等。
午后,宁老夫人亲自来金风院。
“顾氏,今日可好些了?”
“没有。”
顾玉容摇摇头,苍白瘦弱的样子看着就像风雨中飘摇的枯树,随时会倒。
宁老夫人怀疑药效下猛了,在心中暗暗责怪宁恒不知轻重。
顾玉容还死不得!
宁老夫人威严地端着架子,问:“认养嫡子的事,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
“还没想好。”
顾玉容懒懒的靠着床榻,说话有气无力。
宁老夫人一听就上火,沉下脸:“这事不能总拖着,我再容你两日。两日后,开祠堂认养嫡子!”
说完,她甩袖子就走。
“姑娘,现在怎么办?”阿云焦急地问。
顾玉容微微一笑:“别急,除非宁恒现身说宁书意是他儿子,否则别想上族谱!”
“可姑爷会回来吗?”阿云更急了。
这一府的豺狼虎豹已经很难应付,姑爷此时回来,她们的处境不是更艰难吗?
“你去备些厚礼,送给宗亲族老。”顾玉容说。
“姑娘,那些人都姓宁。你送再多礼,他们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啊!”阿云道。
顾玉容轻轻一笑:“有钱能使鬼推磨。只要告诉他们,我想从旁系挑选宁家子弟过继。他们会很乐意出面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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