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姐对我小声道：“这黄耗子叫黄小果，在地仙界也是很有名望的。”

我看着两条腿站立，两只前爪比比划划的黄小果。

“就这玩意还有名望？那你们地仙界衰败的有点狠啊……等会，什么叫你们地仙界。”

“口误，不要在意那些细节。”

表姐轻笑道：“他是黄家三太爷的亲孙子，小字辈，他哥哥黄小闹如今是小字非常杰出的人物，就连一些天字辈的都不如他。”

“至于黄小果，他用一百年就走完了他哥哥一年的路程。”

“那挺厉害……啥玩意？一百年不如人家一年。”

“否则怎会干出，找你讨封这种不上台面的事。”

表姐继续道：“地仙界正统的草头仙有两种修炼道路，第一种修肉身，化人形，求升紫薇仙道，但这种非常非常少。”

“第二种是抛弃肉身，兵解成仙，只不过成的是鬼仙，需要走好长一段路，才能重新投胎成人，以人身出马立堂。”

“这类出马弟子，在最近这些年被从出马领域分开，称为出道，当然出道也有上方仙犯错下来，或是带任务下凡，但总体来说，还是鬼仙重修的多。”

“黄小果这类正统大家族出身的地仙，就因为他天资差，不努力，贪玩，好色……所以第二次命劫来了，他自知躲不开，才跑来骗你。”

黄小果这时也不骂了，苦着脸对表姐求道：“胡姐姐不说了行吗，我…我也要脸。”

“我的人你都敢骗，你还哪有脸？”

表姐冷笑一声，对我继续道：“其实大部分讨封都是你们人给自己脸贴金，一个个连局长都没当上，还敢说自己能代天封神，人家姜子牙好歹副职业还是丞相，就一个小平头老百姓，自己活着都费劲，还配代天封神？”

“那他讨封是？”

“忽悠你呗，他的第一次命劫是在五十年前，那时你外公还是少年时，从捕兽夹中救过他，所以就算与你家有了缘。”

“五十年后第二次命劫，他就自然找到了当年救他人的后辈，也就是你。”

“那如果我说他像神呢？”

“按他现在的微弱道行，必当躲不过命劫，所以还是个死，只不过今后可以装上方仙，仙风道骨的给你打梦，让你供奉他，他这鬼仙也就修的顺理成章了。”

“那如果我说他不像神呢？”

“那就顺理成章的闹你，然后让你找其他出马弟子，在中间搭个桥当个和事佬，直接上你家堂，吃香火做鬼仙。”

“那他为什么非要骗？”

表姐笑道：“不骗的话，就这玩意找你，让你供奉他，跪拜他，你答应？”

“他和其他保家仙不一样，人家是有道行的，这货出了吃香火，道行低微，保家也保不住，但要是没人供奉他，那他就彻底交代了，入轮回，随机投胎。”

“放屁，我咋就不能保家了？少黄爷我本事大着呢，我…我…我能给他们家驱走老鼠，蟑螂。”

“然后呢？”

“咳，没了……”

黄小果指着表姐：“我告诉你，你必须向少黄爷我道歉！”

“我要是不道歉呢？”

“不…不道歉，那就不道歉呗……”

我一捂脸：“你是真他妈的怂啊，我竟然能叫这种怂货吓唬住……”

“少黄爷我不是怂，而是从心。”

“宁哥，有我在你家，保证没蟑螂，没老鼠，我不需要堂口，就初一十五给我上柱香就行，这可比你买蟑螂药，老鼠药便宜多了。”

“你为什么不找别人？”

“没时间了啊，你要不答应，最多三天我就被抓下去了，我不想轮回投胎……”

“万一轮回成人了呢，不是也挺好，赌一把，单车变摩托……”

“人咋了，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？”

六道轮回苦，孙子娶祖母。

牛羊为上座，六亲锅内煮。

“庙里那群秃驴，戒色戒肉，还不就是为了躲避轮回。”

“咳…别乱骂……没想到你小子还一套套的。”

“那是，撩妹必备技能，否则怎能做到妻妾成群，子孙满堂。”

黄小果得意的说完，抱着我脖颈，鼻涕一把，眼泪一把……

“宁哥，收留我吧，求你了……”

最后我实在是烦了，无奈松口道：“行吧，答应你，但贡品不可能有，最多初一十五在院子里给你烧一炷香。”

“还有这棺材哪来的？”

“山里那么多坟，随便挖的……”

“这玩意摆我家院子，像话吗？”

“棺材，棺材，升棺发财！”

“我这送回去……”

黄小果赔笑的说完，比划两下，跳到棺材上，指挥四个纸人抬棺离开。

当我回到家中，看着门口焦急的父母，我告诉他们一切解决了，他们这才放下心。

进入房间，我便看到一个仙里仙气，身穿白色僧袍的女人，盘膝坐在床头。

“王寡妇！”

随着我进门，她便抬起头，当我看到那张不食人间烟火，禁欲系女神的脸后，吓得扭头就要跑。

可房门就像被焊死了一样，无论我如何用力都打不开。

“小宁生别怕，我对你没有恶意。”

“为何我感觉是恶意满满？你总变成那副恶心样子想上我，还要弄死我……”

王寡妇摇摇头：“那不是我，而是民国时期在绿窟潭被装进猪笼淹死女人，她怨气太重，成了水鬼。”

“不对吧，我记得很清楚，不光是那水鬼，你也出现过，还把我带去了绿窟潭。”

“那是因为我母亲起坛作法要害你，我想让你去阻拦，而且我明明对你表示了善意的微笑啊……”

我欲哭无泪：“别闹，你那时候的笑更吓人。”

“王寡妇……呸，清竹姐姐，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亲梅竹马的份上，你放了我行吗？”

“我想放了你，可有人不放过你。”

王寡妇走上前，拉着我来到房间的镜子前。

奇怪的事情发生了，镜子中只有我，但却无法看到我身旁的王寡妇。

我回头看了看，王寡妇的确在，身上那禁欲系的檀道禅香，让我忍不住深吸几口气。

“别看我，看你自己。”

“以铜为镜,可以正衣冠。”

“以史为镜,可以知兴替。”

“以人为镜,可以明得失。”

“镜子是不会说谎的。”

王寡妇说完，伸手虚空在我天灵盖上画了一道‘卍’字符。

穿着跨栏背心的我，可以清晰看到，在我左右手臂上出现两道纹身。

左手是一只浑身雪白，长着三条尾巴的狐狸。

这狐狸描眉画鬓，略施粉黛，给人一种妩媚的感觉……

紧接着，我肩膀上开始发沉，左右两边各出现一个包袱。

“这些天你被绿窟潭的水鬼吓住了，所以没感觉到自己身上很沉吗？因为你背着嫁妆。”

我打开其中一个包袱，里面竟装满了五毛，一块，一毛的硬币。

“不是这个，另一个包袱……”

打开另一边包袱，里面装满了明朝时期的铜钱。

“这…这是？”

王寡妇轻声道：“这是狐仙嫁女的嫁妆。”

记忆瞬间回到那夜的乱坟岗，那所谓的山君娶亲，狐仙嫁女，我被强行掳上轿子，随后在满是人身狐首的宾朋祝福下，我和一个蒙着红盖头的女人成亲……

“想起来了吧，你被狐狸精迷惑拜堂成亲了，左手臂上的纹身就是婚约的证明，背后的包袱便是狐家给你下的嫁妆。”

我指着右手臂上，那端坐莲台，宛如菩萨一样的纹身，又指了指一兜子五毛一块的硬币。

“那这是你的婚约证明以及嫁妆？人家好赖还是古董能值点钱，你这玩意就是零钱，除了坐公交车，买东西人家都不收了……”

王寡妇俏脸尴尬的一红：“咱们说的不是这个，而是那狐狸精要害死你。”

“她…她在哪？”

“一直在你的身边，总想吸干你的阳气，让你变成和之前朱屠夫一样的干尸，有好几次都是我出手才救了你。”

“在我身边？谁？”

“那位出马仙表姐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