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女子的冤魂匍匐在地上声泪俱下，口中不停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。
泪水若决堤的洪水，仿佛在印证着她话的真实性。
钟离无言的看着，结印的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。
这件工作服的胸前的卡片上写的名字是许汉文，很可能她要找的就是这件工作服的主人。
“你……又是因为什么原因……留在阳间。”
钟离想要强行履行往生契约，但也觉得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。
至于是否会通融，当然肯定是不会的。
虽然这样想着，但其实钟离已经动了隐恻之心。岩石般的心性也会被打动，大概是因为陈情表的功劳吧。
摩拉克斯是契约之神，却对人类有着老父亲一样的柔情。不会被表达出来，却一直存在，如同山岳般威严。
“你这样的人，说给你也根本不会懂，只是浪费口舌罢了。现在我二人不敌你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，别在这里假惺惺。”
青衣冤魂已经将他看作同第一世那个和尚一样的人。只要是妖魔鬼怪，不分青红皂白一律超度。对钟离充满了敌意。
“姑娘，我本可以直接镇压你。”钟离提醒道。
青衣冤魂面色难看，却没有再说话。
“刚才是我过于心急了。虽然人死往生乃契约所在，却也该给二位一个解释的机会。
对不住二位了，那么，现在我希望二位能好好解释一下原因。”
“解释了你就会放过我们吗？”青衣冤魂表面强硬，内心却是升起一丝希望。
“不会。”钟离实话实说道。
“你！”青衣冤魂一时气结，正要冲上去跟钟离拼个鱼死网破。
白衣冤魂拦住了她，“让我来说吧。”
感受到压力的衰退，她缓缓站了起来。即使灵体并不会变脏，她还是习惯性拍了拍身上的灰。
“我名--白素贞，她是小青。我们本来是……”她看了一眼钟离，又继续说到:
“是--修行千年的妖怪。”
钟离脸色并没有变化，仿佛修行千年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“我在幼时还未化形，被汉文所救。为报救命之恩，化形后我嫁给了转世后的他。”
钟离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。
“在怀有一子后，我妖怪的身份被人发现。我的相公也受人蛊惑，遭到囚禁。我为救他消耗大半力量，随后被镇压在雷锋塔下。”
“多年后，才被儿子救出，得以重聚。却困于寿命所限，数十年后再次被迫与他们分离。”
“可在报恩途中，我已不单纯是怀着报恩的想法，我发现我早已经爱上了他。”
“我自断寿元，设法带着记忆轮回三生三世，却每次都与他错过。”
“现在，已经是最后一世了。我意外身亡，本想着至少能在轮回前见他最后一面，却……”她抬头看着钟离，眼神复杂。
钟离了然，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两人无法再相见。
“如今三世已尽，再轮回便只是普通人。茫茫人海，又没有了记忆，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。”冤魂又忍不住抽泣起来。
“真是个痴情女子……”钟离叹道，他脑中不自觉回忆起某个衣摆飘飘的身影。
“要我说，你准是被那男人洗--洗脑了。”小青愤愤插话道，“用现在的话来说，你就是那什么……对，恋爱脑！你这可是不得善终的。”
……
胡桃:“呜呜呜，白姐姐的故事好感人。”
甘雨:“这就是魔神与人类的爱情……”
八重神子:“都可以改编成轻小说了。”
凯亚:“先是鬼故事，再是感人，大半夜的真的不准备让人睡觉了。”
谢温:“恋爱脑不得善终……这是什么鬼逻辑？”
芙宁娜:“他会如何审判呢？好期待！”
影:“应该会继续往生的仪式，朝令夕改可不是他的作风。”
温迪:“那可不一定哦，我倒是觉得铁树今天可能要开花喽！”
……
钟离思考良久。
一言不发，默默开始重新结印。
一时间，所有冤魂都面色惨白，甚至已经有一些开始轻声抽泣。
白素贞神情落寞，轻叹一口气，拦住了想要再次上前理论的小青。
……
直播间，
众人一时间也沉默起来。
影:“……本就该如此。”
八重神子:“哎呦呦我的神明大人呀～”
胡桃:“钟离，唉！他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。”
芙宁娜:“他的审判结果，倒是符合他一贯的作风。”
凝光:“就连我也觉得，钟离先生对待这件事情有些过于古板了。”
刻晴:“即使是魔神也分好坏吧？我们璃月的仙人，包括帝君大人也是曾经的魔神之一。他怎么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……”
派蒙:“旅行者……”
荧:“这个大叔怎么古板的跟个老头似的，等我到了璃月一定要让他吃点苦头。”
温迪:“诶嘿～真的吗？旅行者，我支持你哦！”
派蒙:“看，就连吟游诗人都支持我们呐。”
荧:“……”她感觉不太对劲。
……
很快，钟离仪式完成。
一个正常人眼睛看不到的旋涡出现在停尸房。很明显，那里通往往生。
钟离扫视过众冤魂，冤魂们迫于压力，依次排队进入旋涡。
最后，只剩下一白一青两个身影。
白衣冤魂眉眼低垂，良久，缓缓迈出一步。
这是她最后拥有这份记忆的时间了。
很快，就没有人再记得白素贞，也没有人再寻找许汉文了。
冤魂由于灵体轻盈，行走几乎等于没有重量。
她却感觉双腿似灌满铅般沉重，
一步……一步……
即使再不愿，也终究只剩这最后一步了。
……
“呜呜呜～”直播间好多女观众都哭了起来。
刻晴:“可恶，若是此事就这样结束了，我一定……”
胡桃:“……”
胡桃：“让他进去蹲两天也好，等本堂主气消了再去捞他出来。”
……
白衣冤魂停在了最后距离旋涡一步的地方，钟离也并不催促。
几秒后，她回头看向小青，尽力想露出一个笑容，却显得无比凄惨。
“小青，这三世多谢你了，是我有愧于你。希望我们来世还做姐妹～”
“姐姐！--”
伴随着凄厉的声音，白衣冤魂迈出了最后一步，身形消散在漩涡中。
章节 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