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今天换了一身钴蓝色家居服,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更为温和。
他今天的视力似乎比往常要好上很多,没让韩白给他领路。
江予棠简单问了一下情况,听他说还是看不见,心下有些遗憾。
那么美好的一张脸,如果眼睛能看见。
那一定是一双非常漂亮的双眼。
能盛下万千星河。
她今天的针灸比往日里慢了许多,就连动作都放轻柔了。
裴晏之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,她在身后时,身上的那股药香若隐若现。
他紧闭着双眸,难得的多眯了一会儿。
直到针灸结束,江予棠抽回来银针。
身后那股药香渐渐远去,裴晏之猛然间睁开了眸子。
身上的气息瞬间冷冽了下来。
体内的血液像是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翻滚了起来,身体内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。
眼前突然间多了一抹白,他看不清,隐约能猜到是雪白的皓腕。
“裴总……”
江予棠的声音有些许温柔,“昨天谢谢你,江辞说你有失眠的毛病,我这儿正好有一个治疗失眠的香包……”
药香在鼻边若隐若现。
和她身上的味道很像。
但是又不一样。
裴晏之伸出手,木制盒子放在了他的手心。
“谢谢。”他笑得温和,“我很喜欢。”
明明是极为礼貌的一句话,待人处事也极有教养。
可随手把木制盒子放在了一旁,并没有打开。
像是一句客套话。
江予棠送到了礼物,和他点头说了再见,正准备离开。
只是刚走到沙发拐角处,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朝她扑了过来!
“蒜头!”
娇俏的女声响起。
江予棠被猛扑在了地上,胳膊肘先着地,磕在了大理石上,疼得她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。
趴在她身上的是个巨大的阿拉斯加,正朝她吐着舌头,看起来很是兴奋。
“蒜头!你回来!”裴嫣然一把拉住将近半人高的大狗,无奈她力气太小。
蒜头像是听不到,趴在江予棠身上左闻右闻。
尾巴摇了又摇,像是在确定她身上的味道,并没有下口。
“乖,你先起来。”
江予棠搞清楚了状况,摸了摸蒜头的头,它反而更兴奋。
她从小就比较招小动物喜欢,这只大狗见了她亲人,她也能理解。
可这只狗太大了,好像比她还重,压在她身上,压根儿吃不消。
“蒜头。”
温和的男声响起,声音很是温柔。
趴在她身上蒜头瞬间浑身僵硬。
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,尾巴夹了起来。
从她身上起来。
然后到了裴晏之跟前,小心而又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心。
“怎么样?你还好吗?”裴嫣然跑过来。
“我没事。”江予棠摇头,那只阿拉斯加太重,压的她胸腔都是疼得。
“对不起啊,蒜头见到你太兴奋了……”裴嫣然声音里有些歉意。
江予棠从地上站起来,胳膊处似乎有些疼。
但她没太在意,瞥了一眼正在裴晏之手下温柔讨好的蒜头。
“它是叫蒜头吗?真听话。”
裴嫣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江予棠对她点了点头,起身告辞。
裴嫣然看着她离开,纤细的身形逐渐消失。
她急忙坐到了裴晏之对面,对着蒜头小心地伸了伸手。
“快过来,蒜头。”
蒜头还在裴晏之手下拿头蹭他的掌心。
动作带着绝对的讨好。
对她的话充耳不闻。
裴晏之懒懒地瞥了她一眼。
“谁让你过来的?”
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,只是眸子深邃,有些沉。
他能看见了。
似乎每次江予棠过来针灸结束以后,他的眼睛都能看到。
保持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。
裴嫣然后背一僵,脸上多了几分紧张,“二哥,爸妈让我问问你今天你生日,什么时候回去?”
她和裴晏之关系一般。
裴晏之比她大几岁,她出生时,裴晏之就被送到了道观。
外面都说是裴晏之天生身体太差,在家里养不活,所以送过去的。
小时候她也这样认为的。
直到长大,她才越来越清楚,裴晏之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所以两人虽是兄妹,却连交集都少的可怜。
她小心翼翼瞥了一眼裴晏之的脸色,那双眸子过于深邃。
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。
“嫣然……”
裴晏之轻笑出声,嗓音里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凉薄,“你不是喊我二哥吗?”
家里只有兄妹两个,她却喊他二哥。
里面的意思,不言而喻。
“我……”
裴嫣然脸色发白,不敢再待下去,带着蒜头离开。
蒜头还在他手心里蹭来蹭去,没有他出声,它连动都不敢动。
“滚。”
良久,裴晏之嗤笑出声。
蒜头像是得到了命令,夹着尾巴跑到了裴嫣然身后。
客厅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,裴晏之半靠在沙发上,似乎有些热,他上衣扣子解开了几颗。
脖颈修长白皙,性感的喉结滚动,再朝下,是美丽的锁骨。
他这个人有绝对的资本靠美貌不可一世。
可他性子却坏的没边。
随手拿过来江予棠送来的木盒,最上面是个淡青色的香包。
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拿过来,离得很远,都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药香。
和她身上一个味道。
能让他睡着的味道。
嘁!
裴晏之轻嗤出声,他要这东西做什么?
要她的人,不是更好么?
*
江予棠这几天没事的时候经常在图书馆待着。
裴晏之这样的病历她之前虽然接触过,但没有他这么复杂。
去爷爷那儿看病的疑难杂症很多,但是像他这种出了车祸压迫到视神经的,基本都会找西医治疗。
很少会找中医。
她只能去图书馆翻阅相关资料。
她一连在图书馆待了三四天,终于有了点头绪。
而裴晏之的眼睛在渐渐好转。
她也私心里希望,他那么美好的人,眼睛能早一点看到。
只是,她辞了野原的工作,这几天又待在图书馆。
手里的生活费所剩无几。
最后,她还是把电话给老师打了过去。
邱萍似乎在忙,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听。
“怎么?想通了?”
电话那端是个有些严厉的女性,听起来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。
“老师。”江予棠有些紧张。
邱萍是她上大一时的中医理论基础的老师,讲课很好,但是为人比较严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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