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学毕业十几年过去了,当年的班长召集大学同学聚会。从各个城市赶到京城的老同学见面那叫热闹,大家就多喝上几杯。我这人没多大酒量,一高兴就喝了好几杯。回到酒店当年我们宿舍六个哥们在我房间聚齐了,微醺的我不免向老同学们炫耀自己这个物价局小科员受组织重视,享受副科级待遇去沂蒙山当了下派干部,为贫困山区人民办了许多实事。大伙儿都喝了酒兴致正高,就起着哄地要我说说沂蒙山的新鲜事。
想起这几年我在山区带领村民修路建大棚开小加工厂,改善了沂蒙老区那个山村百姓的生活,多少年的崎岖山路修建成通汽车的公路、山里的果子能运出去卖钱了、原本失学的孩子们都有书读,我心里高兴,倚着床头开始对围着我的老同学们聊我这两年的下派经历:
我们那地方是个中型城市,紧挨着沂蒙山,大学毕业从参加工作到前年,转眼已经十来年过去了,可我仍然还是物价局里一个每天不忙不闲的小科员。我的办公室和我发小张大伟紧挨着,下班后一起喝小酒喝的有点高的时候他也是唉声叹气,说家里人常给他气受,说他没本事,说你看人家谁谁都当了局长了,你看看你,别说局长了连个科长都不是。张大伟这人机灵活泛善于和各色人等打交道,就一毛病:上街的时候喜欢看大街上走过的美女,他说,你看那些美女走路那腰肢扭的各有特色,于是我就给他起了个绰号“流氓张”,当然这个绰号一段时间里只有我俩知道。
那天下午,办公室许主任通知我和张大伟去会议室,领导们都在,局长找我们谈话。说根据市里指示,各局分别派出一两名干部,到农村驻点,招商引资建小工厂,帮助老区人民改变贫穷落后面貌。我和张大伟下派到农村驻点,享受副科级待遇。局长侃侃而谈,从如何落实市里的精神,到下乡后具体项目的实施,细细地和我们谈了两个小时。
从会议室出来,我很高兴,一是终于能有个副科待遇了,回家在老婆孩子面前有了点面子,二是常年坐办公室,整天翻来覆去就是报表数字、和那些个老下属单位打交道,总觉得过的枯燥得很。这第三条其实最重要,早知道沂蒙山有些山村还是很贫穷,这回受上头指派去改变山村面貌,改善农民的生活,好机会!堂堂男子汉谁不希望自己能有个真正施展自己能力的机会?
我们拿出地图,找一找这两个山村都在什么地方。看着地图,我和张大伟的心凉了下来。我下派的上洼村和张大伟下派的下洼村。看看离最近的镇子也有个二三十华里。贫穷山村难行,工作难度不小。
一星期以后,局里用那辆越野车送我们。在大山里穿行了两个多小时。两面的崇山峻岭很漂亮,郁郁葱葱,可是哪儿有心情啊。办公室许主任看着我和张大伟严肃的表情,在路上一个劲的逗我们。许主任说我和张大伟现在已经是局里的派出大员,以后还要仰仗我们。张大伟苦笑了一下,说,许主任看过《甲方乙方》没有?一个月后趴在村口那个人说不定就是我。瞧着张大伟这个熊样,让我们都笑了。
来到镇上,魏副镇长接待了我们。寒暄过后,我们分别去了上洼村和下洼村,见了村里的村**。看看这两个村子,真是很难相信现在还有这样的山村,大部分都是石头房子,砖石结构的很少,让人仿佛有穿越回几十年前的感觉。看着我脸上的表情,魏副镇长安慰我们,说是我们不用住在村里。镇上有个招待所,我和张大伟一人一个房间。这时心里感觉好了一点,总比住在荒山野岭的村里要好多了。
回到镇上,魏副镇长安排在招待所吃饭。招待所是个小二层楼,也是镇上为数不多的楼房之一。以前建招待所是为了招商引资,可是建起来以后也没引来资金。招待所三四个工作人员,一个做饭的大姐。平时也没人来住,所以很安静,这倒是对我的胃口。我和张大伟每天一人补助二十元的伙食费,我们直接把伙食费给了做饭大姐,一天三顿有大姐安排。
招待所有个小餐厅,我们几个人坐下。山里人实在,菜上来了,一大锅全羊,外加各种野菜山味。哈哈,我和张大伟都高兴了,这是我们的最爱。刚要开始喝酒,同来的上洼村李**叫来了一个工作人员。呵呵,都说山泉水养人,一点不假。这个女的有二十八九岁,大大的眼睛,白白的皮肤,身上透着山村妹子的灵气和秀美。李**介绍,这是魏副镇长的表妹,希望我们以后多多关照。然后,李**让女人也坐了下来。一问,姓孙。我又问里几个问题,小孙回答也落落大方,毫无乡村妹子扭扭捏捏的神态。魏副镇长端起酒杯,对我们的到来和支持表示欢迎。我扭头看了一下,张大伟看着人家小孙,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。妈的,这小子这德行?我从下面狠狠的踢了他一脚,张大伟才收回了眼神。山里人厚道、淳朴、实在,在酒桌上都表现出来了。吃着喝着我和张大伟都差不多醉了。许主任由于下午要赶回局里,所以喝得少了一点。酒后,由小孙领着我们看了房间。一张单人床,两把椅子,一张桌子,还有一台老式电视机。行啊,总算是个窝了。洗澡间在外面厕所的里面,铝合金玻璃门,上面贴着一层玻璃纸,破破烂烂的。看样子这招待所的生意确实不怎么样啊。
送走许主任,独自躺在床上,打开电视机,里面没几个台,还全是雪花点。开着电视机昏昏欲睡。
晚餐随便吃了一点。不过,做饭大姐还是给我们准备得很丰盛,我告诉大姐,以后随便弄点就行,不用这样铺张。大姐告诉我,山里的物价便宜,我和铁嘴张的一千多块钱,每天吃肉都吃不完。我劝了几句,看到大姐的坚持,也就随她去吧。
转眼来到乡下已经一个多星期。项目也没有着落,心里真急啊。魏副镇长过来看我,说,镇上就是这个样,没企业,只有农产品,可是路不好,还运不出去。我对魏副镇长说,前几天在镇政府的旁边看到一个小厂子,那是个什么厂?魏副镇长苦笑了一下,告诉我,那是镇上唯一的企业,一个小纸箱厂。由于没有什么活,几个工人整天在那里打扑克。我想了一想,对魏副镇长说,局里有个业务关系,是市里的制药厂。我想找局里的关系联系一下,看看能不能给纸箱厂联系一点活。魏副镇长太高兴了,如果能行,那可是帮了镇上大忙,看看现在镇上的纸箱厂和招待所,工人工资每月几百块钱,这样还拖了好几个月,镇上财政确实紧张啊。
说干就干。我和张大伟回了一趟局里,向局长汇报了我的想法。局长很高兴,也很支持。经过局里牵线,药厂把外包装的一部分给了镇纸箱厂。纸箱厂做好外包装以后,再用人工把药盒叠起来。真是很高兴,每个药盒一毛一的加工费,药厂作为对我们工作的支持,还提了一分钱。这样算起来,一个村民每月可以增加一千块钱收入。对山民来说,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纸箱厂订好一个星期以后重新开工,镇政府领导邀请局长参加典礼,局长也爽快的答应了。
回到镇上,我和魏副镇长把前期工作做好,就等着典礼那一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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